没有在家里多磨蹭,我们收拾好东西就回到了工地。
此时天色已经擦黑,但是对于开坛来说还是太早。
开坛分为明坛和暗坛,明坛开坛主要是为了向弟子们阐经释文,宣扬道法,一般会定在早上或者是中午,而我们这次要开的则是暗坛。
开坛前,我作为开坛者,必须先要向东方诸神上香以表尊重,还要焚烧自己的表文,声明此次开坛作法的缘由,以寻得上方仙的庇佑。
我早已净衣净身净口,恭敬地向东方上香跪拜后,我焚烧了准备好的表文。
我其实很是心虚,因为这表文是用我祖爷的身份来撰写的,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。
表文很快便焚烧殆尽,但是我放在供桌上的箓牒却没有丝毫变化。
“看来这次开坛失败了……”我有些丧气地跟张老板说道。
若是成功开坛,箓牒上应该会有神光闪烁,如今却毫无反应,只能说明我想借祖爷身份这件事失败了。
“要不再等等呢?”张老板还是不死心,也是,为了这块地皮,他付出了不少时间和金钱,就这样放弃之前那些付出便都打了水漂……
我看了看手腕上系着的小山,小山身上散发着柔和的白光,离功德加身还早着呢,我也实在是眼馋这份功德。
咬了咬牙,我再次提笔写了一篇表文,只是这次的表文写完,我咬破了自己的中指,在上面滴了一滴鲜血。
中指血是人体内除了心头血之外念力最强的血液,有了这滴心头血,便相当于和表文沟通了磁场,上方仙家便可以通过我的这滴鲜血来感知我的想法。
我再次恭敬的三拜九叩,对着东方那已经渐渐闪烁起来的繁星,开口诉说着自己的目的。
“弟子秦九思,受人之托前来除魔降妖,却发现有奸佞之人在此地作恶……”
“弟子虽未入道门,却也修习了道术,如今妖道作乱,想要祸乱世间,弟子无奈,只能借长辈之名行事,还请神明功曹网开一面,念弟子一片赤诚之心,助弟子降服妖道,破除邪法……”
话毕,我再次三拜九叩,死死地盯着那香案上的箓牒。
想象中箓牒发生异象的场景并未出现。
看着张老板一脸希冀的模样,我也只能摇摇头:“不行,我还是无法沟通天地,若只是用我的力量和那妖道斗法,胜率几乎为零……”
我正说着,天空中突然飘来了一个东西。
“九思你看,这不年不节的,怎么有人放孔明灯啊!”张小强的声音在工地内响起。
我心中也颇为疑惑,但等我看清那飘来的东西时,心中却是一惊。
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孔明灯,而是人头灯!
说是人头灯,但其实并不是真的用人头所制,要是真有一个人头在天上飘,估计还没等这灯飘到地方,就得先随机吓死一两个路人。
这人头灯是用黄纸制成,由有法力的修行者为其画上五官,相当于对对方挑战的战书。
人头灯逐渐接近我的法坛,我的鼻尖嗅到了一丝腥臭的气息,我仔细看去,才发现这人头灯上的五官竟是用人血绘成的,而其中作为燃料的油脂竟是尸油。
这是所有人头灯中最狠毒的一种,代表着交战双方不死不休。
此时箭在弦上,即使我没能沟通天地,今天这法也是非斗不可了,因为这人头血灯一旦落地,必然会引发爆炸,到时在法坛周围的我们都会受到重创,尤其是立坛的我,能不能保住小命还未可知。
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我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……
我拿起香案上的玄武旗,在准备好的无根水中蘸了一下,然后将那玄武旗抛向天空……
“天地自然,晦气分散,洞中玄虚,晃朗太元。”
“八方威神,使我自然。”
……
“凶秽消散,道气常存,急急如律令!”
在我诵念完法咒的那一刻,玄武旗像是有灵智般直冲那人头灯而去。
二者接触的瞬间,那人头灯便燃烧了起来,化作飞灰纷纷落下。
我所诵念的是净天地神咒,对破除邪祟有奇效,这人头血灯是以人血绘制,本就带有邪气,如今又碰上有无根水和神咒加持的玄武旗,自然不敌。
张老板看到我露了这一手,忍不住叫好:“秦小师父牛批!”
听了他这一嗓子,我只剩了苦笑,破了他的人头灯,便相当于接下了他的战书,这才刚刚开始……
若有若无的法咒诵念声在我的耳边响起。
“空冥无物,天兵斗法,冥物震空,甲乙斗子,玄形现空。”
那声音有些苍老,应该就是那张老板口中的无良道士了。
这个法咒是道家的观空术,在斗法中诵念此法,能够看到对方,自然也能知道对方所施的术法,方便做出应对。
他能看到我,我也不能做一个睁眼瞎,当即也诵念起这观空术的咒语……
眼中的场景霎时间发生了变化,我看到了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站在对面,身前也摆放了香案和法器,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。
看清道士面容的那一刻,我不禁皱起了眉头,这道士的面相很有些问题。
他的眼珠是很明显的三白眼,露出大部分眼白,有这样面相的人大都自私自利,报复心极重。
鼻梁也是传统意义上的鹰钩鼻,书中曾记载过“鼻如鹰嘴,啄人心髓。”像这样的人一般比较冷酷无情,十分有心机。
看他的面相就知道他不是良善之人,可他还是虚伪地冲我笑笑,抱拳拱手:“无量观,道友真是年少有为,小小年纪便已踏入修行之路,今日能与道友切磋一二,深感荣幸……”
我并没有回礼:“别说那些虚伪的客套话了,人头血灯都放了,还整那些没有用的干啥……”
“今天你这法阵,我是一定要破的,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……”
那道士哈哈一笑:“道友果真是年轻气盛,既如此,那我可就不客气了,只是不知道友这身热血,是否和我那貔貅的口味……”
我说他怎会如此主动向我发起挑战,原来竟是想用我的鲜血祭阵。
也是,修行者的鲜血可比那些工人的鲜血要强得多。
“想要以我的鲜血祭阵,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!”
我虽然心里没底,但气势还是要有的……